看行为科学如何助力应对气候变化

气候变化应对工作低估了人类行为的作用。图片来源:帕佩约阿鲁·科斯塔斯(Papaioannou Kostas)
气候变化应对工作低估了人类行为的作用。图片来源:帕佩约阿鲁·科斯塔斯(Papaioannou Kostas)

By Susann Roth, Cass R. Sunstein

行为学观点提供可形成创新解决方案的有效工具,纠正人们有关气候变化的行为和偏好。

近年来,经济增长、减少贫困、创造就业、公共卫生、环境保护、公共安全和减少犯罪等多个领域都在政策制定过程中引入了行为科学。

行为科学建立在经济学、心理学和神经科学数十年的研究基础上。这些研究表明,人类是“有限理性的”,会系统性地、可预测地偏离理性。简而言之,我们每时每刻都带有可预测偏好,可能引来许多麻烦。

让我们通过五个例子来看看各种偏好究竟如何影响气候变化行动:

人们会受到“现时偏好”的困扰:人们往往注重当下,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未来。许多人忽视了气候变化的长期影响,只关注今天和明天。现时偏好的趋向下,人们要想成功地应对气候变化更是难上加难。

人们会“不切实际地乐观”,即好坏参半的“乐观偏好”:即使有客观证据表明严重的问题不可避免,人类还是普遍会往好的方面想。在气候变化问题上,乐观性偏好非常不利于公共和私营部门实施旨在减少排放和促进适应(如防控极端高温、野火和旱涝等相关风险)的各种举措。

人们会表现出“现状偏好”:对我们许多人来说,惯性的力量十分强大。哪怕有证据表明不应如此,人们可能还是会固守现有的一套习惯和安排。现状偏好之下,想要大规模地变革可谓相当困难。一旦目标设定为向提高能效或“绿色能源”转型,难度则尤其大。

人们在进行预测时,经常出现“易得性偏好”:即通过是否容易回想起类似的典型案例来评判某件事情的发生概率。易得性偏好使人们变得患得患失。有时候,由于易得性偏好,人们想不起来典型的案例,因此对气候变化过于自负。

人们会局限于“认知匮乏”:认知匮乏虽不属于偏好,但却是个实际问题。人们无法将对其有影响的所有事情统统考虑在内。这就意味着,对于忙忙碌碌、生活贫困、年事已高或疾病缠身的人来说,即便个人福祉危在旦夕,但由于认知匮乏问题,他们可能不会关注重要的事情。说回气候变化:不管在哪一年或哪个年代,个人、私营机构和政府都有许多牵扯大量精力的问题和挑战,而气候变化似乎并没有那么急迫。

鉴于上述情况,也难怪人们没有足够努力地应对气候相关风险。当然,这里只是拿气候变化举例罢了。利用以上几点,可帮助各国弄清楚许多问题持续存在的真正原因。

好消息是,行为科学还提供了一系列可用来消除相关偏好的工具。为消除现时偏好,可采取激励手段,如推行电动车或绿色能源补贴。为克服认知匮乏,系统化思考和跨学科团队合作或可助一臂之力。以发放电动车补贴为例,同时还必须想到可能产生的电子废弃物、电池供应链和相关碳足迹等。

许多国家都需要提高应用行为学观点的能力。

为破解现时偏好和乐观偏好,“助推”获得了特别关注。助推指在保障自由选择权的前提下,引导人们沿着一定的方向作出决断。近年来,私营和公共机构都对“助推”的使用越来越感兴趣,因为助推的成本一般较低,却具有促成经济及其他目标(包括公共卫生目标)的潜力。

地理定位系统(GPS)设备就是“助推”在日常生活中的应用实例。GPS提示方向,但并不强迫一定要照此路线前进。类似的例子还有自动加入绿色能源计划,电脑和手机的默认设置,信用卡账单和抵押贷款的自动还款系统等。

以政府为对象的“助推”包括:简化各种流程和要求;在烟盒包装上印上警示图形;推广能效或燃油经济性标识;在食品包装上印上“营养成分表”;推行简单易行的“食物餐盘”,指导健康饮食;制定公共援助项目的默认规则(如“直接证明”贫困儿童有资格免费享有学校午餐);甚至设计政府网站,将一些内容用大号字体登载在显著位置。

许多国家都需要提高应用行为学观点的能力。各国政府和私营组织应考虑加强行为学方面的专业知识,可行的办法包括设立相关办事处、部门或团队,并与行为学研究团队建立合作伙伴关系等。

要在未来应用行为科学,我们应当参考三个普遍的教训:

  • 需要让某些选择变得更容易或更简单。比如,“自动加入”和“流程简化”,以及减少“污泥”(即行政负担)。
  • 需对人类行为有精准的认识,而非凭空推测。某项目旨在帮助人们减排或提高适应气候相关风险的能力,那么就有必要了解具体国家和社会背景下的公众对此可能的反应。比如说,有必要知道人们究竟是调整适应该政策还是视而不见。
  • 在应用行为学观点时,应考虑哪些人从中受益,哪些人没受益。要评估“助推”,不应只着眼于整体的福利效果,因为有些“助推”不仅无益,甚至还可能伤害到特定人群。鉴于此,需要更精准、更个性化的助推,以在最大程度上提高社会福利和促进分配公平。

也许,应对气候变化的最大挑战来自人们的行为和偏好。行为学观点提供可形成创新解决方案的有效工具,对这些行为和偏好加以纠正。

作者:哈佛大学罗伯特·沃姆斯利校级讲席教授凯斯·罗伯·桑斯坦(Cass R. Sunstein)亚行可持续发展和气候变化局顾问兼知识咨询服务中心主任苏珊·罗斯(Susann Ro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