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如何改变我们对好工作的看法

非正规劳动者很难获得政府支持。图片来源:亚行
非正规劳动者很难获得政府支持。图片来源:亚行

By Paul Vandenberg, Helen Osborne

自疫情暴发以来,关于好工作和体面工作的讨论有所变化。伴随这种转变而来的不仅有关键性的深知灼见,还有一系列政策影响。

疫情影响了我们对就业的看法­——即关于体面工作和好工作的“讨论”。讨论涉及方方面面,包括如何在经济衰退时向劳动者提供支持并在经济复苏时优先为其安排工作,未来工作可能会发生哪些更深刻的变化等。

疫情对上述讨论的影响不只限于涌现了新观点,还涉及更深入了解——换个角度思考——疫情暴发前就已存在的有关何谓好工作的理念问题。以下是疫情影响这一重要讨论的五种方式。

第一,在经济衰退时期,可以优先考虑就业问题。在疫情早期阶段,各国政府意识到,为保持社交距离而采取的封锁措施会严重扰乱劳动力市场。出行限制导致人们无法外出工作,许多企业被迫停工停产。由此,供需都受到冲击,2020年全球减少的工作时间高出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的四倍。

为此,亚洲发展中经济体的政府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就业支持,诸如工资补贴、劳动者留用计划、社会保障和技能促进等等。尽管其他危机期间也有就业支持举措,但彼时的重点是重振金融机构和恢复信贷流动性。而疫情之下,支持就业成了经济生命线,有利于推动经济复苏。例如,通过支持就业,可提升新兴行业和职业的劳动者技能,协助企业雇用弱势劳动者等。

第二,非正规劳动者构成了“消失的中间层”,他们很难得到支持。各国政府(以及发展伙伴)在寻求如何帮助人们减少收入损失时,转而付诸实施现有方案。能力已经较强的国家可通过补充或扩大覆盖范围,特别是通过数字手段,将现有方案的触角予以延伸。

贫困家庭可借助现有的社会救助渠道获得支持,而正规劳动者可通过面向企业的方案(失业保险、工资补贴和留职计划等)寻求帮助。非正规劳动者介于非常贫困的家庭和正规劳动者之间,既没有穷到可被纳为社会救助对象,也没有条件通过雇主获得补助。作为消失的中间层,尚无救助渠道可以帮到他们,因此亟须创建相应的渠道。

本地区大多数劳动者根本无法居家办公。

第三,工作地点越来越灵活——但这仅限于一部分人。如果具备条件,工作地点可从办公室移至家中,这扩大了远程工作(和教育)的数字化边界。混合工作模式的发展将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个人和企业如何管理“时间主权”问题——在享受灵活工作种种好处的同时,也要承受不能关机的煎熬。

不过,本地区大多数劳动者根本无法居家办公;在发达经济体,只有不到40%的劳动者能够居家办公,而在许多发展中国家,这一比例还远远不到发达经济体的一半。劳动力市场出现了新的“情境”不平等现象——“一线”或“关键”劳动者以及穷忙族无法安全地在家工作。因此,如何保障劳动者权利的问题可能会更加突出。

第四,针对青少年、女性、非正规劳动者及其他群体而言,在劳动力市场长期存在的深层次结构性鸿沟已然凸显。疫情让劳动力中的最弱势群体得到了关注。看到疫情对特定群体造成了更大影响,人们对这些群体已面临的障碍有了新的认识。

这些弱势劳动者之间的原有差距进一步加大。部分原因在于这些群体集中在受失业和工作时间减少影响最严重的行业,而且他们很难获得社会救助。换言之,疫情带来的情境不平等新现象与现有的结构性鸿沟已交织在一起。因此,在设计劳动力市场的援助措施时,需要有效地精准扶持弱势群体。

第五,女性无偿做家务的负担越发繁重。疫情打乱了许许多多家庭的结构­­——(男性)劳动者居家办公,学生在家学习,父母教育子女,健康者照顾病人。虽然男性可能更容易看到(并感激)女性为家庭所操持的一切,但事实上,女性不成比例地无偿承担了更多家务。

更糟糕的是,针对女性的家庭暴力愈演愈烈。劳动力市场上早已存在的性别不平等问题再次凸显。至少,这次疫情有望提高人们从有偿经济和无偿经济两方面考虑就业问题的意识。

了解这一讨论的变化有助于确定劳动力市场复苏计划的优先事项,并在此基础上,制定出台相关措施。上述五个问题对政策产生了直接影响。第一,各国政府应充分做好保就业计划,以未雨绸缪应对下次危机来袭。当然,这取决于随后对当前危机应对政策有效性进行的评估。第二,许多国家需要建立健全社会保障体系,为非正规劳动者这一消失的中间层提供社会保障。

第三,需要对平台员工、零工和其他没有固定工作场所或未订立标准雇佣关系的劳动者提供劳动保障。第四,现有的结构性脆弱因疫情而加剧,因此需要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以覆盖女性、青少年和穷人等特定群体。第五,由于性别暴力日益增多,需要全社会转变态度,为女性提供救助和庇护。

总体而言,深化关于体面工作和好工作的讨论——以影响今后的政策——或许是这场影响亚洲劳动力危机的一个积极结果。

作者:亚行经济研究和区域合作局高级经济学家保罗·范登堡(Paul Vandenberg)高级青年就业专家海伦·奥斯本(Helen Osbor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