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应对迫在眉睫的生物多样性消亡危机?

生物多样性消亡危机:超过100万种物种濒临灭绝。 图片来源:杰里米·贝赞格(Jeremy Bezanger)
生物多样性消亡危机:超过100万种物种濒临灭绝。 图片来源:杰里米·贝赞格(Jeremy Bezanger)

By Mark R. Bezuijen

地球正经历着大规模的物种灭绝,需要公共开发银行发挥核心作用,帮助应对生物多样性丧失、气候变化和人类福祉等相关问题。

地球上有超过800万种物种,每个物种都独一无二,其形状、大小和习性往往比我们所能想象的任何事物都更美丽或奇特。从潜藏于最深海沟的细菌到翱翔于最高山峰的雄鹰,地球上的生物多样性构成了一个庞大且相互关联的生命之网。然而,这个生命之网正受到严重威胁,超过100万种物种濒临灭绝。

造成这场空前危机的主要因素包括栖息地丧失、污染和气候变化,根源在于人口不断增加和人类对自然资源的不可持续利用。即将举行的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大会第十五次会议(COP15)和《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缔约方大会第26届会议(COP26)将对此重要议题展开讨论。

作为政府资助机构,公共开发银行(如双边和多边开发银行以及金融公司)对解决生物多样性消亡危机至关重要。理由有以下七点。

发展融资依赖于自然。公共开发银行对全球年度投资的贡献率约为10%(2.3万亿美元),2019年拥有的总资产规模为11.2万亿美元,其中至少28%(3.1万亿美元)面临着生物多样性丧失带来的高风险。原因在于,包括能源、天然气、水、农业、交通运输和工业在内的几乎所有由这些巨额资金资助的发展都是由自然资本(自然界提供的原材料)和生态系统服务(由自然资本产生,如营养循环和气候调节)驱动的。

这些重要的资产是由物种和群落丰富的自然多样性及其彼此之间、与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产生或维持的。生物多样性丧失削弱了发展所依赖的自然资产的质量和供应。公共开发银行需要转向“益于自然”的投资,这将需要量化支出的经济效益和对生物多样性的影响,并衡量与自然相关的金融风险。

实现基础设施建设目标需要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公共开发银行可以提供重要支持以满足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需求,而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能够通过利用自然界提供的服务,补充并帮助减少基础设施需求。此类方案包括恢复湿地以支持洪水管理、种植绿化带以减轻城市热岛效应。

最有效的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可以保护和恢复生物多样性,因为基础设施的韧性无法与自然生态系统相提并论。公共开发银行在城乡规划方面的业务需要更加注重恢复原生动植物群落——这是自然生态系统的基石。

粮食安全依赖于健康的自然生态系统。公共开发银行是农业的重要融资机构;在所有部门中,农业对生物多样性的依赖程度最高。然而,由于更改土地用途、过度使用化学品和水资源、实行单一农业耕作等问题,农业也是导致生物多样性丧失的最大根源。

这些问题在亚洲最为严重,因为该地区依靠退化农田维生的人口最多、栖息地丧失最严重、粮食需求也最大。公共开发银行可以协助推进政策改革,取消有害的农业补贴,并在其业务中制定可衡量的生物多样性目标,如恢复为农作物授粉的蜜蜂、蝴蝶以及其他小动物的重要栖息地。

造成这场空前危机的主要因素包括栖息地丧失、污染和气候变化,根源在于人口不断增加和人类对自然资源的不可持续利用。

贫困、性别和健康都与生物多样性息息相关。贫困程度高的国家和地区是发展援助工作的重中之重,而这些国家和地区的民众也最易受到生物多样性丧失的影响。亚太地区有超过4.8亿人直接依靠大自然获得食物和生计。

此外,生物多样性丧失对女性和儿童造成了极为重大的影响——农村女性是收集森林和湿地产品的主要力量,而随着资源减少,她们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来完成这些任务。新冠肺炎疫情带来了灾难性的健康影响,而公共开发银行正处于这场抗疫战争的前线;生态系统破坏是导致病毒和其他野生动物相关疾病(人畜共患病)传播的关键因素。将社会目标与生物多样性目标相挂钩将是发展规划的重要环节。

实现气候目标需要保护生物多样性。公共开发银行已开始调整业务,以帮助实现《巴黎协定》气候目标;2020年,包括亚行在内的八家多边开发银行共计承诺660亿美元的气候融资,用于采取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措施。相关融资主要用于基础设施建设工程。

然而,完整的生态系统可以为抵御气候变化提供最大的保护,健康的原生动植物群落可以构成完整生态系统的基础。气候变化可能导致15%~37%的物种灭绝,这将进一步削弱生态系统缓冲气候影响的服务。

对于公共开发银行而言,扩大气候战略中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至关重要,例如恢复红树林和湿地等拥有丰富碳储量和物种的生态系统,这有助于同时应对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丧失问题。

保障责任。公共开发银行要对其支持的项目的环境影响负责,而大规模的开发活动不可避免地会对生物多样性构成风险。多边开发银行的保障标准是世界上最高的保障标准之一,但大多数公共开发银行的保障机制有限。

据估计,每年约有1.1万亿美元的公共开发银行贷款会威胁到生物多样性,其中5,400亿美元(51%)贷款投向了亚洲。之所以出现这种威胁,是因为大多数活动发生在环保法规不健全、生物多样性水平高的资源密集型发展中经济体。多边开发银行可以在公共开发银行间帮助推广生物多样性保障措施的最佳做法。

适应全球向自然恢复转变的趋势。由于气候变化、新冠肺炎疫情和自然界的退化,生物多样性保护正逐渐进入主流的政策制定程序。2020年,世界经济论坛的《全球风险报告》首次将生物多样性丧失和生态系统崩溃列为人类面临的五大威胁之一。

许多公共开发银行都会衡量其对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贡献;但就目前所知,大约一半目标的进展正因生物多样性丧失而遭受破坏。为加强各国在生物多样性保护和气候变化方面的努力,联合国启动了“生态系统恢复十年”倡议。在全球向自然恢复转变的过程中,人们越来越期望公共开发银行在支持生物多样性保护方面发挥主导作用。

生物多样性消亡危机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灾难之一。从我们的后院到珊瑚礁和热带雨林,这种危机正在发生,却几乎不为人所见。在向绿色未来转变的过程中,公共开发银行可以发挥核心作用,帮助应对生物多样性丧失、气候变化和人类福祉等相关问题。

作者:亚洲开发银行东亚局高级环境专家马克·R.贝祖扬(Mark R. Bezuijen)